结束了一天疲惫的工作,社工下班回到家中就迎来了一个不知所措得消息。“隔壁老张家的儿子吸毒被抓了,就关在我们镇派出所,一起带进来的有两个人,其中一个在关押期间还毒瘾发作,难受的一直在地上打滚,说有蚂蚁在骨头里爬,看着真是造孽。”老爸一开门抬头看见我就迫不及待的将这消息告诉我。
“老张?他儿子叫张某某吗?”社工询问道。
“是的,小伙子才93年,20岁出头一点,初中毕业就不读书了,整天在外面和社会上的人在一起,抽烟喝酒赌博样样行,没想到还吸上毒了,真的是学坏容易学好难,家里动迁分了4套房子,好好找份工作上个班,生活可以过的很好了,现在吸毒被抓,还要留个底,以后很多方面都要受限制,真是搞不懂现在的小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,身在福中不知福……”老爸滔滔不绝的讲着张某某他们家的故事……对于老爸来说这么爆炸性的新闻却让社工一时间不知所措,因为张某某已经不是第一次因吸食毒品被公安机关查处了,由于社工工作的保密准则,一直没有将这消息外泄,当时由于张某某是初犯,仅仅对其处以了行政拘留5日的处罚,而这一次被抓获意味着他将被公安机关处以3年的社区戒毒,社工开始考虑今后的工作该如何开展比较好,由于动迁之前都是一个村上的,对他算是知根知底了,但是社工也完全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成为自己的服务对象,如何对其开展康复帮教更是充满了担忧,他会不会配合,社工又如何用协议内容的条条框框去要求他,种种的担忧愈发的强烈。
果不其然,第二天区反馈名单下发,扎入眼帘就是张某某三个字,“社区戒毒”,这是社工与其最正式的一次见面了吧,“协议也签好了,差不多的规章制度也都告知了,接下来就希望你能好好的履行协议内容,戒除毒瘾,告别过去,有一个新的开始。”社工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帮助挽救这个93年的小伙,本该是人生开始绽放的年纪,却因为自己的懵懂无知身陷毒品的泥沼,我想做拉他爬出泥潭、扶他站起来的这双手,放任的挣扎只会让他越陷越深,过程势必艰难,相互信任,彼此借力,终将重新踏足生机勃勃的润土。
正值酷暑,傍晚的蝉鸣格外的恼人,但依旧不乏有人悠闲的摇扇乘凉,不同于儿时的树荫纳凉,如今都是躲入各大广场超市沾沾那免费的冷气。今天的天气格外的闷热,一丝风都没有,社工与张某某的母亲熊阿姨相约在家附近的小凉亭见面,原本就熟络的关系并没有很多客套的开场白,交谈也比较的轻松,熊阿姨也告知了社工张某某吸毒的一些可能的原因,“其实说实话,我到现在还是不相信他会吸毒,第一次知道他吸毒被抓的时候我仿佛感觉天都塌下来了,当时想着肯定是搞错了,或者是派出所打错电话了,这怎么可能会发生在我儿子身上,他被关了几天放出来了,接回来之后我们骂也骂了,打也打了,也主动坦白告诉我们谁带他去吸的毒,当时嘴上保证以后再也不会碰,也不会再去和这几个朋友接触,作为父母,儿子再坏始终是儿子,我们也相信他会改的,瞒过了身边的所有人,不让这件丢人的事情传出去,希望能翻篇,没想到好了才没多久他又吸了,这次还是被自己街镇的派出所抓获的,认识的人多一下子就传开了,说实话这几天我都没有脸出门,背后都是指指点点的人,心里也跟现在这个天气一样,闷得透不过气,这次巧也巧了,那天我儿子回来说你现在是负责他的社工,我想着大家从小就认识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,希望这次你能帮帮他,帮他戒掉毒瘾。”熊阿姨的话语中透露着许多的无可奈何,淋漓尽致的体现了恨铁不成钢这句话。
“我的工作就是康复帮教,这都是工作的职责,当然家属的配合和理解是非常重要的,我们之间信息的互通非常的必要,当然也要对他有信心,相信他一定可以戒掉的,我们一起帮助他,但是如果他再复吸一次就要被强制隔离戒毒两年了,谁都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,我们一起努力把他拉回来,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,也不要纠结在其中,这只是小张成长路上一段不好的经历,跨过去就结束了,人总要向前看,就像这个天,今天虽热闷热,明天下过雨之后,泥土的气息和雨后的凉爽会给人另一种心境,一切都会好的。”社工也尽量开解熊阿姨的愁绪。
一晃3个多月过去了,告别了酷暑的炎热,迎来了徐徐的秋风,夹带着阵阵金桂飘香,金黄的树叶,旋转着,翩翩起舞,轻轻落下,一切都在慢慢的变得安静,付出总会有收获,熊阿姨告知社工张某某终于有工作了,经过这3个多月的康复帮教他也在慢慢的改变,父母的话也愿意听了,浪子回头,为时未晚。许多美好的画面在熊阿姨脑中一幅幅的勾画着,似乎不久的将来就要变成现实。
世事茫茫难自料,终究好事与愿违,张某某失联了,社工多次联系无果,起初为了不让熊阿姨担心社工并没有将失联之事告知,在多次未果的情况下只得与熊阿姨联系,询问张某某的下落。下午社工与禁毒办工作人员上门了解情况,熊阿姨闪烁的眼神和慌张的言语让社工预感到她知道张某某的下落,并且可能在包庇他,这也许是多心、也许是焦急,但是出发点是不变的,大家都希望能帮助张某某摆脱毒瘾。
“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,一直找不到也不是办法,今明两天还是失联,我们只能走程序上报了,如果真的复吸了肯定逃不过法律的惩罚,两年的强制隔离戒毒是不可避免的,如果找到了没有复吸,也希望对于他这样无缘无故失联好多天起到一个警示作用,谁都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吃苦,但是有时候不及时拉回只会害了他,有些放纵并不是帮他,做决定很难,但后悔很容易,其中利弊希望熊阿姨你自己可以衡量。”社工希望熊阿姨能够及时的知返,做出一个不会让她后悔的决定。
“你们来抓他吧,他又复吸了,”熊阿姨的这通电话仿佛是一个无能为力的母亲在求救,她最终还是选择了面对。“还是在自己小区,在8号楼803室,我想通了,包庇他只会害了他,我也有一个要求,你们去抓他的时候千万不要说是我报的警,我怕他恨我。还有一件事,麻烦你跟警察说一声,带他走的时候先让他穿件外套,深秋了,我怕他冷。”这就是母亲。
“深秋了,我怕他冷。”这句话深深的刺痛了社工的心,一个母亲在怎样绝望的状态下还要惦记他孩子的冷暖,养儿一百岁,长忧九十九,可怜天下父母心。
就在当晚张某某因吸食冰毒被抓获,等待他的将是为期2年的强制隔离戒毒,高墙生活也就此开始,而墙外一位母亲的春秋冬夏将度日如年。
青浦工作站香花桥社工点 虞静供稿